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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渺,汉族,籍贯无锡,生于1980年。她的妈妈名叫林玉宁,是一名社区小学的代课教师;除此之外,还做过秘书、文员等职业。林渺自小跟着妈妈长大,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。

虽然是单亲家庭,但是日子过得还算稳当,林渺顺利上完了小学和初中。认识的人,都知道她是一个既可爱又懂事的姑娘。她文静有礼,待人善良,又很体谅妈妈的艰辛。每天放学之后,邻居们都能看见这个小姑娘拎着菜篮出去买菜,烧好饭等林玉宁下班。母女之间的感情自然也很融洽,吃完饭后,她们就会絮絮叨叨,絮絮叨叨,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话可说。

应该说,除去学习成绩不是很优秀以外,林渺这个女孩子真是没得挑——而作为一个漂亮的女孩,成绩又有什么重要的呢?她只需要大致上过得去,过一两年,考上一个江苏省内的三流大学,就能够交差了。再往后,她的任务就是挑一个优秀青年作男朋友,如果他足够优秀就抓牢他,如果他不够优秀就赶紧甩掉他——此后终于会结婚、过日子,给妈妈养老……一辈子圆圆满满。

这也是一个小家碧玉最理想的人生吧。

然而生活中的意外总是令人措手不及。在林渺高三那一年,母亲林玉宁突然去世了。她死的时候并没有征兆,还是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下班。快到家门口的时候,她下了车,推着它,沿着石板路上坡,旧皮鞋在狭窄的巷子里发出回音,这一切都和以前一样。但是这一天,她才走了不到一半,身体就突然僵了一下,然后慢慢地矮下去,矮下去。当邻居叫出声来的时候,她已经脸朝下趴在石板上了。

林渺系着一条围裙,两手是水地从屋里跑出来的时候,妈妈已经冰凉了。

林玉宁死于突发性心脏病。医生告诉林渺,这种病就是这样突然,事前往往没有征兆的;而致病的原因,大概是劳累过度。邻居们未免唏嘘不已:林玉宁是再好不过的一个妈妈了,她宽厚、文雅,任劳任怨,单亲妈妈的生活很辛苦,但她却还总是关心别人家。也只有这么好的妈妈,才能把女儿教养得那样招人喜欢吧。

这么令人同情的一对母女,老天为什么对她们如此不公平呢?

母亲死后,林渺的表现倒是出人意料的坚强。她沉着冷静地料理了林玉宁的后事,自己照料起了自己的生活。好在林玉宁攒下了一点钱,早年还上了一份受益人是女儿的保险,经济上并没有多大问题,足够林渺维持到能够自力更生的年龄了。老师和邻居们鼓励她:还有不到一年就快考大学了,学习上抓抓紧,考个好点的学校,也算告慰妈妈在天之灵。对于这些话,林渺都默默地点头答应了。

但就在不久以后,孤儿林渺做出了一个让熟人们意外的决定:她放弃高考,从学校退了学。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,她已经锁上门,不知到哪里去了。

此后,就是我所见过的那个林渺了。

因为在生活中了无牵挂,她很容易沿着头脑中的念头前进。离开无锡之后,她去了长沙、广州和上海,在超市和饭馆之类的地方打过工,也试着做过一点小生意,但究竟有没有赚到钱,只有她自己知道了。

在世纪之交,林渺来到了北京,开始在几个大学校园之间游荡,过起了悠然自得的“校漂”生活。因为钱花得大手大脚的,不少人都把她当成了穷极无聊的富家女,其中也包括我。

这样的闲散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。没人知道,此时的林渺已经在进行着一项异想天开的“计划”了。

此前,不知通过什么途径,她逐渐掌握了三个陌生男人的详细信息,他们分别是:建设部局级干部王如海、大学老师莫大卫、“归国华侨”、“著名企业家”于利东。

王如海本就是一个老干部的儿子,通过家里的关系进入了建设部,仕途上可谓一帆风顺,家庭生活也很和美,妻子是老领导的千金,儿子在国外留学;莫大卫长期在院校教书,已经死于山难,女儿莫小萤仍在北京;于利东在八十年代的第一波出国潮中,就已经移民澳大利亚了,直到九十年代,他才以“外商”的身份重新回国,在广东的惠州市投资了一家规模颇大的电子器材厂……

然后,林渺在三里河附近租了一套房子,公然以“王如海的女儿”这个身份结交朋友。对于姓氏,她解释说,自己跟的是母亲的姓。一个漂亮的“官宦小姐”,自然会招来许多趋之若鹜的追求者,这些年轻的男人中,就有我们曾经的邻居陈浩超。为了讨她欢心,这些家伙几乎都曾经送过她价值不菲的礼物,而在“手头紧”的时候,她也管他们“借钱”,有的数目还相当大。具体有几个上当受骗者,每个人心甘情愿地被她拿走过多少钱,因为时隔太久,已经无从调查。

因为“骗术”并不高明,很快也有人对林渺产生了怀疑。但令那些人困惑的是,当他们找到王如海“对证”时,那位建设部的局级干部并没有立刻报警。他反而替林渺把钱“还”给了受骗者。

难道身为一个“肥缺”位置上的官员,王如海本身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,而林渺刚好捏住了他的软肋,玩儿了一把“黑吃黑”?这都无从推断。如果是那样,林渺这个“骗子”就当得太高明了——高明到了无需精心设计骗局,也能让受害人哑巴吃黄连的地步。

但此后,毕竟因为谎话越积越多,林渺本人也感到北京不宜久留了吧。陈浩超这个倒霉蛋,正是她的最后一个“受害者”,好在他这个人的特点是善吹牛逼,手里并没有什么干货,林渺和他交往了几个月,居然只弄到了几盒进口巧克力和五百块钱。从这个角度来说,他倒是把“诈骗犯”给耍了。

离开北京之后,林渺回到无锡,找了份售货员的工作,踏踏实实地干了三年。当商场的热心大姐开始给她介绍对象时,她却又辞职前往深圳,重新开始了谎话连篇的生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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