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扎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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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村里的老辈人讲：纸扎人完成后不能画眼睛，如果画上了眼睛，就会引鬼魂上身。要知道这纸扎人本来就是和死人扯上关系的，阴气重。若是纸扎人点睛引来恶鬼的话，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。

小篱笆村有个五十多岁的孤寡老头，叫吴老歪，其实吴老歪上面还有一个比他大一岁的姐姐，十七、八岁时就去世了，死因不详。那会儿的吴老歪不是瘸子，头也不歪，祖上还是朝廷的亲眷，后来一步步的没落，传到吴老歪这辈已经是家徒四壁，勉强娶了媳妇糊口过日子。

吴老歪是在矿上做工时，被炮炸断了一根脚筋，从此头也歪了，身子也歪了，养了半年才能下炕。媳妇在他养伤的时候，和一个聚盆聚碗的骨碌子跑了。后来，吴老歪不知跟谁学了一手扎纸人的手艺。

而在这里要说说丧葬用的纸扎，大部分是一些童男童女，纸马纸轿。再加上一些花圈冥币，在外人看来还是有一些阴森恐怖的，从此以后便很少有人进过吴老歪所住的房子。

媳妇的离去、姐姐的死，吴老歪很伤心，虽然街口开着店铺，但他却扎了一个和他姐姐一模一样的女纸人出来，也是唯一的一个放在自己住的屋子里的纸扎人。而这个精彩的故事儿，就这样发生了。

那个时候的吴老歪还没有现在这么满头白发，人倒也挺壮实，那个女纸人一般就在偏房进屋的门口，只要有人进门，斜眼就可以看到。

那女纸人，被他巧夺天工的手给做的非常精致，跟一个真正的大活人似的，而且这个纸人是画了眼睛的。每次看到，就好像是他姐姐活了过来，巧的是又被吴老歪给弄了一把椅子，让女纸人坐在椅子上，端端正正的，还穿着花边裙子白衣裳。那红唇绿眼，粉红腮帮子显得格外吓人，要是有人在天黑的时候进屋指定给吓一跳。

当时小篱笆村里有个叫大春的中午人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酒鬼，村子里人都清楚，这家伙挨家挨户，谁家有酒就去谁家。那时候村里的富户没几家，都挺穷的，别人都不喜欢他，但是这家伙到谁家后就赖着不走，没办法，谁家有酒也会打发了。

吴老歪家就是因为有那女纸人，整天都坐在那把废旧的椅子上，偏房空荡荡的，进屋看见怪吓人的。因为这个世界上，其实像人又不是人的东西最可怕，因此吴老歪家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去。

那天酒鬼大春就串门到了吴老歪家里，刚开始怕归怕，可吴老歪家有酒，他免不了要去蹭吃蹭喝一顿了。年轻时的吴老歪也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，两个人年纪相仿，话就多，弄了几个小菜下酒，酒过三巡后，天已经黑不隆冬了。

喝到一半的时候，酒鬼大春出门去上厕所，路过门槛的时候，看到了偏房里面的女纸人，要说平时进屋看一眼都觉得慎得慌。可是今天，酒壮怂人胆嘛！这个时候竟然也不害怕，浑身发热就摇晃着身体走进偏房里面去了。

进屋之后，看到纸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，那双眼睛总让他觉得很不舒服。人们都知道，刻画的眼睛是死眼，会本能的觉得那双眼睛盯着自己。潜意识里，酒鬼大春还觉得是自己多虑了，于是站在纸人侧面，半开玩笑的傻笑，说：这纸人还真是漂亮，如果当媳妇也不错。

说完之后，大春往窗户边看了一眼，结果等他再次转过脸的时候，这一看，今天晚让他喝的酒都全醒了，因为女纸人的脑袋竟然转了过来，并且直直的盯着自己。

大春当时吓得不轻，颤巍巍的从房间里出去，上了厕所再次回来进大门，还是下意识向里面看了一眼，那女纸人还端坐在椅子上，眼睛和最开始保持一模一样的姿势。

但是大春不知道，这会儿那女纸人的嘴巴似乎往上面扬了一些，竟然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。

可惜，当时的大春真是一个醉汉，喝酒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，这天俩人喝到晚上十点多，村子里的黑灯瞎火的他才出了吴老歪的门，左摇右晃，刚出大门，就倒在了门口拉木头的板车上倒头就睡。吴老歪也是喝醉了，不省人事的爬在桌子上，连大春睡在大门口木板车上都不知道。

山村后半夜的时候凉风比较大，让酒鬼大春有些清醒过来，酒劲也渐渐地消失了，他睡在板车上面，因为吴老歪家的门口有个陡坡，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身下的板车有点动静。

大春睁开眼睛，借着白晃晃的月光，朦朦胧胧的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花花的衣裳，花边裙子的女人站在旁边推板车，想要把板车推下斜坡。

“村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漂亮女人？”大春的酒劲还没完全消失，想着就呵呵的干笑两声，说：“大妹子晚上不睡觉，跑到别人家大门口干啥玩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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