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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叫花瑞,住在白云山下的白马村,门前有一条小河,一年四季都能听见河水在唱歌,木屋连着木屋,寨子连着寨子,花家寨的寨子并不大,散落在山的脊梁与沟渠中,三棵梧桐树下的三合院,便是我家,爷爷奶奶住正屋,父母带着大哥和我住东厢房,伯父一家住西厢房,姑姑们都嫁了人,逢年过节时院子里要摆上四张桌子,异常热闹。
从我记事起,父母便不让我说鬼字,那是忌讳,因为爷爷是端公先生,但我们一帮孩子玩耍时,却扮起了端公,有一次被爷他撞见,他不但没发火,还对我说,端公可没那么好当,有时候还会遇着真的鬼,披着长发吊在柿子树上,舌头有一尺长,吓得我们一帮孩子再也没敢扮端公。
爷爷是名副其实的端公,村子里没流行棺亲前,他是一个农民,师从李瞎子,一开始曾祖父是反对他主持白事的,后来闹了饥荒,死人不举办隆重的丧事,却要有端公开路,爷爷便只做那一道法事,见换来一些粮食,能让一家人吃饱肚子,曾祖父也没再阻止爷爷,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个端公。
明明姓花,却叫成先生,这个称呼让我们迷糊好多年,后来才知道,当事的人都图吉利,爷爷叫花天成,如果按照姓氏来称呼,应该是花先生,但丧事讨的是吉利,特别是棺亲,讲究颇多,于是就有了成先生,成人之美,礼成大吉,功成名就。
除了不提鬼字,家里也不让提爷爷的事,大人们在谈论事件时,有意无意地避讳着,爷爷也不声张,但凡有陌生人来到家里,爷爷关上门待客,过几天他便离开了家,所有人都知道是去主持白事,为了讨吉利,我们都称之为办好事。
葬礼常见为三七天,急葬为三天,倘若三天内无吉日,便要到七日甚至更多日期,爷爷有一本老黄历,锁在箱子里,据说是师传之物,从不现天,有人找他办事,看了黄历,定下了日子,讲究的人会先交点订金,事成之后再付利事钱。那时候经济水平低,起初就是粮食,都是一个村的,一天一升米,七天就有七升米,大的升有十斤,小的至少也有五斤,爷爷出门七天,回来时乐呵呵地扛着一袋米,有时候还会有肉,说是办好事余下来的,主事的人舍不得吃,送给先生们。
办一场葬礼十分复杂,孝家必须按照主持的先生吩咐来操办,屋内外都挂满了画像经文,有神有鬼,有死者的平生,有其祖先的灵位,有招魂幡,最后还得号子来送行。端公是门手艺,号子也是门手艺,就是所谓的唢呐。别小看那单调的乐器,唢呐一响,不是升天就是拜堂,红白喜事要没那玩意,也就像是没了魂。
曲一响,布一盖,全村老小等上菜,走的走,抬的抬,后面跟着一片白。棺一抬,土一埋,亲朋好友哭起来,鞭炮响,唢呐吹,前面抬,后面追,初闻不知唢呐意,再闻以是棺中人。两耳不闻棺外事,一心只蹦黄泉迪,一路嗨到阎王殿,从此不恋人世间。
爷爷想父亲学吹唢呐,但父亲不乐意,父亲跟着爷爷到堂上上窜下跳,爷爷又不愿意,为此父子间的关系很僵,尽管如此,爷爷每次回来,都会按照人头来分配粮食,逢年过节分发物资时,也不会落下父亲的那份。
“花瑞,我要去张家办事,和我一起去吗?”
有一天,爷爷出门前突然想让我同行。
“不能去,这种事怎么能让娃娃去看。”
父亲一本正经地反驳着,甚至带着质疑的目光看着爷爷。
爷爷笑了,他摸着我的脑袋说:“我就是逗逗花瑞,看他胆子大不大。”
父亲没再说话,转身回了屋,爷爷有一些失落,背着他的东西走了,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,抬头看着夕阳,看着天空的飞鸟,十分迷茫。
那一天晚上,我第一次听见这么古怪的事。
父亲喝了酒,对爷爷十分不满,便将牢骚发了出来,母亲则不以为然,她认为爷爷德高望重,对子孙也都不错,这么多孙子孙女中,他最喜欢我,说不定将来会找我做接班人。大人的话我不是很懂,但听起来十分的玄乎,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后跟窜到头皮,有一个鬼正躲在某个角落盯着我。
“张家要了三千。”
“三千,活人也不过几百千把的,都死了这么多年了,真敢要。”
“那边的年纪大,又有钱,图的是个安心。”
“年纪再大,也不可能要这么高的价嘛,拿尸骨卖钱,黑心。”
“周瑜打黄盖,一个愿打,一个愿挨,你说张家得这么多钱,会不会多给点利事?”
“多给,做白日大梦,张家是什么人,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,竟然卖了三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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